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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南回忆起导师的整个应诉过程，那痛苦而纠结的历史。他沉默良久。张勇没有作声，静静的等他继续。
“先是放逐。放逐是自愿孤立于群体之外，离开便不追究。导师在这一环节拒绝了。
“接着是纠问庭。以法警为首然后组成一个联合小组进行审慎调查、纠问并判刑。那是一个经过精心挑选的让人信服的团队执行的。法警、检察官和法官。那是针对轻微罪行的便捷高效的审判系统，是一种类似于行政法庭的存在。当时他们仅判导师停职三个月。可是导师选择不服判决。他的理由是，法警全都是法官的属官，法官是他们的老板。老板是刻薄的人还是温和的人，判决结果会大不相同。”
张勇摇摇头：“他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他是要检验那个虚无的目标——公正！”
张勇说：“我相信公正存在。”
“那你知道你相信的是什么吗？”
张勇被唐南说愣了，他眨了眨眼睛，结结巴巴的说：“知道，但是……好像不很清楚……”
唐南没有接茬，他继续说道：“然后是神灵审判。在神灵中请出掌管这一类事务的权威，那些最接近于圣神的神灵们，请他们独立进行裁决。神灵法官们尽可能摆脱掉分泌物或者灵能性质的影响，所以可以相信他们能用智慧给与公正的审判。而他们对导师的判决结果是革职。导师拒绝了，他的理由极其简单。所有的法官几乎都是他的弟子，他不相信他们能公正的对待自己。
张勇道：“那并不能说明结果一定就是不公正的啊！”
“可那代表着有不公的可能。”
张勇语塞。
“下一个是抗辩审判。到了这一步，程序开始变得非常复杂。要经过法庭调查、举证质证、证人作证、交叉提问、法庭辩论、总结陈词、休庭宣判。把所有的事实摆在阳光下，在互辨中得到公正的结果。他们对导师的结论是，维持原判。
“然后是陪审团审判。在灵界，有资格当陪审员的人并不多，因为这不仅是行使公民权利的问题，还需要有足够的灵能力防止精神操纵。通常有16到22人小团和40人大团之分。当时导师的案件已经震惊整个灵界，已经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小案而已了。他们组成了一个40个神灵组成的大团。最后，审理的结果依然是维持原判——革职。
“到此这场审判已经不是普通的个案了，他牵动了上上下下，几乎是众灵的注意。导师决定继续往前走。
“他来到了公议庭。那是数十年来都不曾开庭一次的繁复而庞大的程序。是在控辩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采用广场式公议的审判形式。所有有兴趣的灵能者均可参加。那场对导师的公议审判持续了达一个月。几乎所有能言善辩的灵能者都来了。一个简单的案子，辩论却异常激烈。终于，没人再要求发言了，审判到了投票定罪的环节，只有定了罪才能开议量刑。可投票结果却出人意料，他们判导师无罪。
“导师非常不满意。他认为那些人是来显示自己的智慧和辩才的，根本没人在乎案件本身。而且他认为那个审判结果荒谬至极。所以，他再一次拒绝了。”
“怎么可能？他被无罪释放了呀！”
“这是不同于你们世界的法律程序。被审判者拥有对任何结果都选择不服的权利，只有他点头同意，判决结果才能生效。”
“这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太……奇怪了。”
“导师认为灵能者都有权利判自己有罪，自证其罪不该是义务，但应该是权利。所以他的设计是，任何人都可以拒绝对自己的无罪判决。”
“荒谬！”
唐南没有理他：“导师在数百年前就发明了‘灵能审判’。走到这一步的人，都要自己证明自己有罪或无罪。”
“就是你用来杀死玮玄的那个法术？”
“是的。玮玄当时把他自己和我放在了天平的两端，而且他和我都宣读了各自的权利，符合了审判的条件。我施展了灵能审判，由他自己决定自己是否有罪。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他用残忍的方法虐杀了钟离，当然会认为自己有罪。最后他自己的灵能将他自己撕碎，自己与自己中和，自己把自己从世界上抹去。灵能审判和终极审判的法术原理相同，那种死法无可挽回，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这种审判只有两个结果，无罪活着，有罪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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