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节 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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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丽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刚闭上眼睛,往事就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许多年以前,也就是她刚考上大学的那一年。
  
  出生在山村里的魏丽春还清楚地记得那年夏天,经过十多年的努力学习,她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当录取通知书送到她家里的时候,她激动得又哭又笑。
  
  她笑的是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份通知书就是对自己能力大小最好地证明,从今以后,只要自己顺利地学习完成四年的大学课程,拿到毕业证书,就一定能够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挣了钱,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从此人生就一定会像开了挂一样,不但自己过得体面,家中的老父老母也能跟着享受生活的乐趣,享受人生的快乐。
  
  可是回头瞧瞧自己的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仿佛这个词都还豪华了一点。在这个交通与信息闭塞的小山村里,有能力的年轻人大部分都走出了村子,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发展自己的事业。
  
  魏丽春的父母大半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就连山外的小县城都很难得去。这里是他们的根,一旦离开到别处去,会不会水土不服是谁也无法说清的事情。
  
  曾经,为了魏丽春的学业,魏父也跟着别人到大城市里去打了半年工,工钱没挣到不说,还大病了一场,包工头怕他出事死在工地上,就赶紧叫人把他送了回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叫他出去打工了。
  
  魏父也只能就近打点零工,挣点小钱。夫妻俩小心翼翼地生活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魏丽春从山里的小学送到乡里的初中,再送到县城里的高中去学习。
  
  现在魏丽春手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可是,眼前这三间半破烂的屋子,就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就是在这屋子里,父母用辛勤的汗水养育了自己。
  
  每当想起那些苦难的日子,小小年纪的魏丽春就泪流满面。看着父母佝偻着身子在田地里干活,在园子里喂着鸡鸭,她的身心就颤抖不已。
  
  魏丽春哭得很伤心,却又不愿意让父母看到,她抱着通知书在被窝里哭了整整一天。
  
  直到晚饭时,劳累了一天的父母回到家中见冷锅冷灶,魏丽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煮好饭菜,两人这才着了急。
  
  身材弱小的母亲来到她的小屋里,见她蜷缩在床上哭着,就小心翼翼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魏丽春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母亲的问话,在母亲连番的追问下,她才颤颤巍巍地拿出通知书递给母亲:“妈,我考上大学了,可是……可是……可是我知道咱们家太穷了……”话还没说完,她又哭了起来。
  
  母亲接过她的通知书,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很快魏丽春听到了厨房里父母的对话声,一开始声音都还有点小,说着说着就成了激烈的争论。
  
  母亲把女儿的通知书递给父亲:“你瞧瞧,咱闺女真是争气,考上大学了。”
  
  父亲并没有伸手去接通知书,闷声闷气地说:“考上了又怎么样?咱给得起那么高的学费吗?这几年就读个高中都把人弄得头疼,再要去读大学,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能卖多少钱?”
  
  母亲沉默了,拿起葫芦瓢往锅里舀水,只听哗哗的水声夹杂着母亲抹泪的声音:“她努力了这么些年,不就是为了考个好的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过上像城里人一样的好日子吗?”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我们能够过好眼前的生活就已经不错了。再说闺女长大了总是要嫁出去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咱辛辛苦苦地再供她读四年大学,一毕业就二十二三了,又到了出嫁的年龄,咱少说还得给她准备一点嫁妆吧。你说我俩上辈子究竟欠了她什么,为了她辛辛苦苦的劳动……”
  
  “你就不能小声点,怎么说她都是咱俩的闺女,咱们生养了她,费了那么大的周折,不就是图她将来有出息吗?只要她有出息了,咱们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母亲一点也不示弱,这些年来她用柔弱的身子辛苦地支撑着这个家,许多时候看到魏丽春学习辛苦,她总是想方设法地弄点有营养的东西给她补补身子。
  
  母亲也是在山里的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吃苦耐劳,什么样的活都干过,什么样的活都会干,也算是心灵手巧的人,只是山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差太苦了,任凭她和家里人怎么样努力,辛辛苦苦种的养的东西都卖不了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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