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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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车停下的地方是昭平城城门外。宋渊已没有如冲出良川坝时那般激动,却是处于一种极度亢奋、又极度冷静的奇异状态,步态间带着杀伐之气,城门吏初时见怪车隆隆而来,又见车上下来的人气势汹汹,横着长矛紧张地上前阻挡,宋渊眼神杀气腾腾地扫视过去,眼看就要发生冲突。
  
  赵庭意从后面跌跌撞撞跑过来,嘴里说着:“不得无礼!”又拉着宋渊问:“公子,您的路符拿出来给他们看一看。”
  
  宋渊本就弄不清这些规矩,此时脑子里只有“墨不语”一根筋,一时没有反应。赵庭意只好亲自动手从他腰间找出路符,给守门吏看过,这才得以放行。
  
  宋渊沿着正街大步向前,一边问赵庭意:“郡衙大牢怎么走?”
  
  赵庭意吓一跳。就算墨姑娘此时被关牢中,他这样冒冒失失空手而去能有什么用?遂道:“公子,您不如先去找郡王……”
  
  “我问你大牢怎么走。”
  
  虽然宋渊面无表情,声音似是不喜不怒,赵庭意却突然觉得霜雪扑面,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就指了道:“那边……”
  
  宋渊径直冲那方向走去,对身边赵庭意碎碎念的劝告充耳不闻,很快来到大牢门前。赵庭意软声劝道:“您什么招呼也没有,狱卒未必认得您,肯定不会让您进去……”
  
  却听自己腰间“嚓”地一声,随之一轻。
  
  接着,就看到他自己的刀竟握在宋渊手中。
  
  宋渊用刀尖指着警惕地迎上来的狱卒:“我要见墨不语。”
  
  赵庭意眼泪都快下来了。劫狱啊这是。他为什么摊上这样的主子?刚刚在销车上死里逃生,主子又拿着他的刀劫狱。主子是郡王亲弟弟可以为所欲为,他这个护卫怕是难逃无妄之灾,死得比较快。
  
  宋筑听闻消息,急急走向大牢门口,看到宋渊脸上身上遍布血污,手执钢刀,面色沉冷,颈间的显露出的花形胎记沾染了血迹,如在前所未有地盛放,整个人竟似地狱罗刹。他大惊失色,疾步上前,唤了一声“阿渊!”
  
  宋渊原本指住狱卒的刀尖竟随声一偏,转向宋筑的方向。
  
  “郡王小心!”深绯色身影一闪,一个人冲上来挡在了宋筑前面。是谢涂。宋渊的刀尖恰恰停在他鼻尖一寸处。
  
  这电光火石间下意识的反应,谁也不能以“作姿作态”之名质疑谢涂对宋筑的忠心。
  
  宋筑也惊出一身冷汗,拍了拍谢涂的肩:“无碍。”又对宋渊温声道,“阿渊,把刀放下。”
  
  宋渊眼中忽地恢复清明,手一抖,刀落在地上:“大哥……”
  
  宋筑松一口气,上前握住他的手:“没事了。”
  
  宋渊的声音有些飘忽:“我要见不语……”
  
  “好。这就带你去见她。不过,你这一身的血莫要吓到她,先洗把脸,上点药,换身衣服。”
  
  “她,她有没有事……”
  
  “没有,她很好。带她来只是问话,你放心。”宋筑说。
  
  宋渊一直撑着的一口气放松下来,战栗由内而外发散出来,手微微发抖,指端冰凉,眼前阵阵发黑,却强撑着睁大眼睛,狠狠掐着自己手心,不允许自己昏过去。
  
  宋筑察看了他的伤,见都是皮外伤,稍放点心。见人哄得差不多了,吩咐道:“来人,给阿渊处理一下伤口,把我车里备着的常服拿一套给他换上。”
  
  宋渊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太过不堪,乖乖随侍从去换衣服。见他走远,宋筑对谢涂低声吩咐道:“让人把墨不语打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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