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她答应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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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大堂挂的一串铜风铃无风自动,发出一串悦耳碰撞声。这风铃与客栈大门前那块踏板下的机关相连,但凡有人踩到,就是颤动出声。声音虽不大,穿透力却强,不论身在三个楼层的哪个房间,都能听得到的。
  
  乌秀娘理理袖子,摆出一付营业的笑容。接着门就一响,有人进来了。
  
  正在地下楼层里照顾赵禽的墨不语也听到了上层传来风铃声,抬头,从头顶的铜钱水漏的空隙里看出去,望见一片黄栌衣角,十分眼熟。
  
  她眼中一闪,朝赵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堂里,乌秀娘笑盈盈迎上去:“客官,住店吗?二楼有干干净净的上房!”
  
  来人负着手,身后跟了两个带刀护卫。他来回踱了两步,鼻尖皱了皱,本来细长的眼微微一眯,精光闪烁:“你这客栈里怎么这么重的药气?是住了伤员吗?”
  
  乌秀娘轻叹一声,蛾眉蹙愁云:“是我们家有人受伤了。”
  
  “哦?怎么伤的?”
  
  “被狗……”
  
  “秀娘。”清伶伶的嗓音及时打断秀娘的话,一道屏风后人影轻摇,走出身穿月白衣裙的少女,是墨不语。她朝来人微微一礼:“谢师爷。这药熬了是给我喝的,熏着师爷了,您莫怪罪。”
  
  谢涂扫了一眼她的伤手:“这点伤也要喝药么?”
  
  乌秀娘冷冷道:“我们门主金贵。”
  
  谢涂哼了一声,不屑与她搭话,四处张望一下:“这客栈布置得倒雅致,我看看房间如何,以后外来的客人也可以安排过来住。”
  
  “哎呀,那先谢谢师爷照料小店生意了。”墨不语笑逐颜开,“秀娘,快带师爷转转。”
  
  “不必,让他们看便好。”谢涂手一挥,两名护卫应而动,一个飞步跑去楼上,一个直奔后院,行动间带起杀伐之气。
  
  乌秀娘见这架式,登时有些恼火:“哎哎,慢着点,碰坏了东西要赔的!”
  
  墨不语原地站着未动,只低了一下眼,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谢师爷,明人不说暗话,您这是什么意思?敢情是到我这里来搜犯人来了么?”
  
  谢涂干笑一声:“绝无此意,墨门主多心了。今日谢某是来请墨门主的。”
  
  她微微扬起眉:“请我?”
  
  谢涂的眼眯成狐狸的神气:“墨门主是给我们公子下了什么迷魂妖术吗?”
  
  墨主语的嘴角扯了扯:“我锁云门擅长的是迷阵术,不是迷魂术。”
  
  谢涂叹口气:“昨晚,公子闹腾了一夜,先是吵着要找墨门主,后来又魔怔一般,把我们郡王都要折腾出病来了。”
  
  她稳如水面的表情忍不住起一点微澜:“宋渊他……”
  
  “你与公子相伴而行的这两日间,若不是给他下了迷魂术,他如何如此离不开你?”
  
  墨不语干干一笑:“我若有迷魂术,该给过路客商各施一术,让他们多来住店,我们的生意也不至于如此冷清了。”
  
  谢涂走近一步,声音压成细寒一线:“妖女,你究竟有何图谋?”
  
  被称做妖女,她也不气,往前凑了一凑,极神秘地低声答道:“师爷,我图谋之物已到手,就是赏银啊。”
  
  两人极近的距离眼神交锋一下,火星啪啦一溅,各不退让。两名护卫搜索完毕归来,打破这僵局:“禀师爷,一切正常,未发现有他人。”
  
  谢涂脸上有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乌秀娘甩着帕子走过,甩过一个不屑的眼锋。云止客栈内虽有百般文章,不知情的外人却什么也发现不了,只会觉得是个普通客栈。更别说藏起的人了,除非把房子拆了,是不可能搜出来的。
  
  墨不语面露忧伤:“快过年了,谁还来住店啊。”脸色转而一亮,“不过昨日得了赏银,我们也算有钱过年了。”
  
  谢涂干笑一声:“你何止有钱过年?墨门主有本事攀上我们公子,当真前途无量,郡王府有请,劳墨门主移动大驾。”语气中满含嘲讽。
  
  她早料到郡王府的人会找上门来,原计划谦让几分,高冷几下,但想到有个人或许在苦等着她,架子竟端不起来,极麻利地便答应了。
  
  乘车进了郡王府,谢涂引着她来到宋筑的书房。
  
  宋筑正在负手踱步,手捏着眉心,为他那个刚找回来的弟弟忧心忡忡。整整一夜,他让这弟弟闹得头疼不已,身心俱疲。
  
  昨日凭着几声幼年时约定的哨音暗号,他与宋渊相认了。他兀自泪流满面,待擦净泪眼一看,宋渊只低眼站着,并无亲人重逢的激动之色。他只道宋渊一定是还有些懵。当天就开了祠堂,领着宋渊拜过祖先、父母灵位之后,摒退众人,将那只檀木盒里珍藏之物一对一对拿出来给宋渊看。那是些小玩具十分精巧,多数不是一般孩童能拥有的,每样均有一模一样的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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