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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他是故意的，但世上长脑子的人却想不出他为何要故意而为。
大雨滂沱，大地泥泞。
玉楼从头到脚满身的泥，这位平日里的翩翩美男子，今日里所受的一切都令人为之侧目。他并没有一下子站起来，而是爬，手心里握着污泥，胸膛淌过水洼，雨水冰冷，他的手指关节瞬间发白，脸色也白如宣纸，他慢慢地朝六老铁的铺子爬去。
左腿，似乎断了。
六老铁的三徒弟静静地瞧着在泥水中蠕动的玉楼，脸色微变。六老铁的吼声从身后传来，那三徒弟彼此看一眼，谁也没有动，搁往日，他三乖的跟兔子似的。六老铁扔下手里的重锤，骂骂咧咧地奔上前来，一把扯住左边徒弟的腰带，将其往后扯去。再怎么说六老铁也是师父，被扯的徒弟虽然心有不愿，但身子还是随着六老铁而去。六老铁又奔上来。这当儿，右边的徒弟说话了。它说：师父，我看它也只是想混口饭吃罢了。此话一出口，六老铁突然爆发，怒吼道：“滚！都滚去干活！”见它眼眶崩裂，目露凶光，两徒弟同情地瞟玉楼一眼，转而干活去了。六老铁却没走。雨水污泥中的玉楼仰头凝视着它，眼底满是渴求。檐下静立不动的六老铁同样凝视着玉楼，眼底满是挣扎。一丝的挣扎，好似一丝机会，被玉楼紧紧地握在手中。玉楼并没有说话，六老铁也没有说话。时间在一刻凝固，独留雨声在耳畔荡漾。那三徒弟并没有认真打铁，目光时不时地往这边瞄来。终于，六老铁长叹一口气，像是做了一桩极其重要的决定。不错，它的确做了一桩极其重要的决定，但现在六老铁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它点点头，大声道：“看在你一片赤诚的心上，我六老铁今日就收你为徒！”
玉楼咧嘴一笑，一脑袋扑倒在泥水中，竟是晕了过去。
六老铁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一皱，朝铺子里喊一声，立刻冲出来两徒弟，抬起玉楼朝楼上走去。
楼下传来六老铁的声音：换身衣服！
两徒弟哎一声，笑呵呵地给玉楼换了干净的衣袍，将他塞在温暖的被窝中，并给他喂了稀粥，这才悄然离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玉楼缓缓睁开双眼。
他并没有晕，他是装的。
现在，他成功来到了六老铁身边。
铁匠铺学徒的日子是很苦的，第二天天还未亮，玉楼便被鞭子抽醒，抽他的鬼儿正是六老铁。忍着身上火辣辣的痛，玉楼爬起床，跟着三位师兄朝楼下走去。
这是二楼，距离六老铁的卧房只有五步之遥。
由于玉楼是第一天来，这一天就跟在三位师兄屁股后面打打杂。
这一天，有不少鬼来找六老铁。每来一个，玉楼都悄悄地观察。这一天没有任何收获。
入夜，眼皮很沉，身子很累，但玉楼却努力地睁着双眼，他不能睡，万一晚上那鬼影来找六老铁该怎么办。挨到半夜，玉楼实在扛不住了，就在迷迷糊糊的瞬间，吱嘎一声轻响。玉楼轻轻起身，这很小的院子，除了六老铁的门以外，还有何处的开门声会传到这里。
鬼都是飘着的，玉楼并不担心脚步声。
他轻轻地将门拉开一条缝，透过门缝看去，却见六老铁站在楼上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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