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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默契之塔还是起到了作用。
整个里世界氛围的改变，对于一些人来说是能够直观感受到的。名单就不一一清点了，反正摩尔加纳可以，雨宫莲也可以——早在当初他还是一个普通愚者，兢兢业业地搜集人格面具全书那个时期，他就能感受到了印象空间的整体氛围了，这并不是什么有多特别的事。
这种改变微小而玄妙，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不过还是可以打个比方——假设这种改变发生在当初怪盗团去涩谷地下印象空间的时候，那么其对印象空间的影响大概就是阴影的索敌范围变小了一圈，并且反应变慢。
从这个角度来看，默契之塔这份外力，其效果其实就和天气改变或时局变化影响人们心情的效果差不多。
这个结果雨宫莲非常满意，他虽然希望所有人都能变得像怪盗团一样善良独立内心强大，但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世界是复杂的，对于一些人来说，强制要求他们正直可能直接等同于断绝他们的生存基础。
举个例子，曾经日本因为一次海啸发生了一场灾难，结果经过一系列扯皮之后，最终到现场救灾的是已经经过了至少四次外包的究极临时工。在这涉及到了数千人责任与饭碗的复杂过程中，一口黑锅被一层一层地扔下来，说是无妄之灾也不为过，你能去强求这些拿着几千日元工资，上头却要求你去玩命的人讲什么公理正义吗？
默契之塔营造的是一种基于普世道德观念为准的默契，与此同时四位女神中有三位考虑了所谓的【人情味】，只有第四位才会以能够称得上严苛的态度来审视人间。所以默契之塔实质上不会强求别人必须做到什么。
对于无知者，那就稍作引导，至少要保证最基本的自知之明。只要有自知之明，无论是迷途知返还是知恶行恶，雨宫莲都不会阻拦。如果是想明白了包括后果在内一切还是不后悔，那么就认同对方的苦衷，将对方的结局交由因果业报，而不是神明。
当然，以上的原则，都是站在默契之塔的角度来说的。
就雨宫莲个人而言，通过默契之塔被确定的对他存有敌意，在没有任何误解的前提下，仍选择与他为敌的人，那么他也会把这些人当成敌人。立场是自己选的，既然如此，那他就以【个人】的名义，接受这份敌对，并认真对待这些敌人吧。
反击术式已经开发出来了，默契之塔只是其正规化应用而已。反击术式的初衷可是放在日常中应用的反击诅咒，谁规定不使用默契之塔雨宫莲就不能用它了？
有一点是需要明确的，雨宫莲虽然克制自己，但他对于对什么群体用什么态度一向分得很清楚。他行事的准则是自己内心的【道德】，而不是什么【义务】或【规矩】。
他的纠结只在于如何精准的区分敌友以便不至于误伤，而不是不分好坏对于弱小者一视同仁的宽容。
“嗯......虽然我知道开发【默契】的愿景是好的，有你在我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作品被用于邪道，但长远来看，【默契】也还是存在弊端的。假设这个系统运行了二三十年，世界上会出现不少【确信犯】吧？或许甚至可以称之为【超级罪犯】也说不定。”一之濑久音看着宏伟运转着的高塔感慨道。
前面说过了，默契之塔的运转介入了心灵力量的正常循环，它将本该就这么被消散浪费掉的逸散能量聚集起来反哺给了世人。虽说这份能量总体是偏正直的，但善恶有时候与正直无关。
虽然这只是一份润物细无声的微小馈赠，但如果时间足够长，依然会发生足够显著的变化。这变化总体是有益的，但也会出现少许负面效果。
就比如一之濑久音提到的【确信犯】，这个词大家应该都很熟悉了——即确信自己是正确的而犯罪。
拥有强大心灵的人，走上犯罪道路之后自然也比普通犯罪者棘手得多。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些强大罪犯，其内心说不定十分正直。这种对超级罪犯的内心探讨，民风淳朴的哥谭市已经刻画过许多种类了，这里就不做深入。
“那就是生存、道德与社会环境之间的矛盾了。与其说我认为届时大概率会出现同样强大的正直者来和这些罪犯对抗，倒不如说我觉得一个社会如果会出现【超级罪犯】，那么这个社会多半有点大问题，属于是活该。”
“那因此而无辜受苦的普通人怎么办呢？”
“答案不是很简单吗？要么让自己强大起来，要么学会积极寻求帮助。从默契之塔获得反哺的又不是只有罪犯。”雨宫莲理所当然地说道。“说到底你这个问题实在是问错人了。因为怪盗团本身就是【确信犯】啊！”
在怪盗团最意气风发的时期（尤其是龙司和摩纳），可是以【改造社会】为目标活动的。
这个行为翻译成比较直白的话就是——我们这帮小偷觉得这个社会就是一坨狗屎，看不下去了。
当然日本社会的病态和扭曲是全世界公认的，这就是雨宫莲嘴里【活该】的典范。
默契之塔的存在是提高全人类的心灵力量和道德水平，要是因噎废食也太愚蠢了。
“更何况......这座高塔的存在，是为了人们有朝一日不需要这座塔。”雨宫莲微笑着说道。“说不定在你顾虑的这些事都还没发生之前，这座塔就会被我废弃掉呢？”
“为了不被需要而存在的系统吗？”一之濑久音闻言有些出神。
高塔和监狱这两种系统都出自她手，也就是说两者之间其实是极其相似的。相似到什么程度呢？可以说只要雨宫莲愿意，高塔随时可以变成没有围栏的监狱。
监狱系统想要被所有人需要，甚至因为太过于被需要，最终创造了意图放牧人类的神明德缪歌。
然而高塔却是希望能有一天不被人们所需要的系统......
“你总是能说一些令人心潮澎湃的话呢！”一贯处事冷淡的一之濑久音微笑起来。
一念至此，忽然间一之濑久音似乎想到了什么，定定地看向雨宫莲。
一之濑久音忽然想到，雨宫莲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希望有朝一日这个世界不需要自己。
有个说法是——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世界少了谁都还是那样转。
但这个说法放在异闻录世界是行不通的。
因为雨宫莲是被选中的，被集团潜意识的正面化身费列蒙选为天鹅绒房间的客人，冀望他能够成为世界的救世主。
世界需要救世主，需要愚者，所以才有了雨宫莲的旅途。
过去莲的动机对所有人来说都还是一个谜团，但从现在莲于默契之塔无意间透露出的理念来看，他是不是想让这个世界不需要神明和愚者呢？
这一刻，一之濑久音回忆起过去莲曾经告诉她的关于自己所在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的相关信息，不禁揉了揉眉心，这部分很多东西都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外，在雨宫莲恢复记忆之前，还是别去想这么遥远的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世界需不需要雨宫莲一之濑久音不知道，反正如果想让她离开雨宫莲自己独立她肯定是做不到的。如今这个世界能让她抱有期待的事物不多，雨宫莲占据了其中绝大部分。
这么想着，一之濑久音移了一下步子，就这么背靠在了雨宫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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