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 那必须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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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躲在云层后,天空将阴不阴,没有灿烂阳光的加耀,山林水帘都显出极具现实感的灰色,房屋顶的瓦片已被岁月染出顽石似的老旧,蔓出丝丝黄绿相间的青苔,最后几颗小小的水珠汇聚于檐角,在鸟鸣声中碎在门前的院子里。
    小货车缓速行驶在窄窄的车道上,岸克彦穿过矮坡,他这时注意到路旁有一辆好像抛锚了的加长面包车。车尾有两个人用力在推,但丝毫不起效果。其中一个带鸭舌帽的,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上次砍树时遇到过。另一个年轻人,身材纤瘦,弓腰俯首的,存在感很薄弱。
    岸克彦停车询问,面包车确定是故障了,只能叫维修,这里前前后后都是田野,他也就大大方方的载两人一程,留面包车的司机原地等候维修人员。
    鸭舌帽的大叔坐副驾,年轻人夹在中间,缩着脑壳,光线穿过车前玻璃,照在额前的刘海上,在眼部打下一圈阴影。
    “真是抱歉,麻烦你了啊。”鸭舌帽的大叔道谢。
    “喔,没事没事,去海老泽的话也刚好顺道。”岸克彦不在意。
    “唉,要是那条河在深山里的话,感觉就能用上了啊。”
    “这里的河基本都这样的。”
    “那就好了啊。”鸭舌帽大叔高兴的朝跟年轻人说,“也能确定场景了。”
    车子里,几秒的沉默后。
    “是吧?导演?”鸭舌帽副导演试探的追问。
    “嗯……是的。”年轻人这才抬抬头,蚊子哼哼似的应声,又很快低下去。
    “真辛苦啊,昨天不是下雨了吗,所以确定好的地方,都涨水了。那边还有一个神社的,原本很合适的。”副导演叹气。
    “白石吗,那里把树砍掉后,就很容易泛滥,我都极力奉劝过了。但海老泽的话,应该没问题,那是这儿附近最漂亮的河了。”岸克彦熟人熟路的说。
    “如果能哗啦啦的让10个人通过的话,就更完美了。”副导演比划着双手。
    “喔,可以的吧。”
    “那就太好了,对吧?”副导演又高兴的向年轻人确认。
    “……嗯。”年轻人依旧有些中气不足的应声。
    岸克彦终于转头看了一眼旁边被挤得束手束脚,想调整坐姿,但又不敢随便乱动的小伙。那家伙头发杂乱,两只眼睛微眯,虽然不至于到散发什么异味,可整体给人一种没睡醒、邋遢的感受,就连胸口前调整兜帽紧实程度的帽绳都是一长一短。
    导演不都是腰间别喇叭的大嗓门么?
    “他工作太忙,没休息好吗?”岸克彦随口问。
    “呃,差不多吧。”
    “这可不行啊,睡眠还是要保证的。”
    十几分钟后。
    副导演看着四周八方的苍翠欲滴的树木,又看着蹲在小溪边正为捉到小螃蟹而高兴炫耀战利品的伐木工人,无奈的摘下帽子,他小声的跟导演说,“这里纵深不一,别说让僵尸们跑起来了,器材也不好架啊。”
    “……确实。”年轻人双手都插在卫衣小腹处的口袋里,闷声说。
    副导演见状,抠抠后脑勺,调整情绪,不好意思的朝下方说,“岸先生,这,那个,有没有更大一点的?”
    “这已经是最漂亮的了。”岸克彦有些诧异,“这都不满意吗?”
    “不漂亮的也没事,只要能让十多个人跑起来就好了。”副导演连忙说。
    三个人隔着小溪静默对视。
    “拜托你了,只有你很熟悉这边。”副导演露出讨好的笑容,连连鞠躬。还用手轻轻点旁边的年轻人给暗示。后者这才有样学样,缓缓弯腰。比起说是不情不愿,更像是台迟缓无力的机械。
    重新回到货车的附近。
    副导演嘴里咬上一支烟,他拿起资料和地图对照着看,同时还在和人打电话确认。
    “是,是的。好,我记一下……等会,我圆珠笔掉了,我检一下。”
    副导身上挂着挎包,手里举着电话,想拿笔,资料只得夹在腋下,结果厚厚的地图册贴着衣料滑了下去,笔也没注意脱手了,这下顾头不顾腚,一边拾地图一边找笔,霎时整得手忙脚乱。
    岸克彦百无聊赖的扒在方向盘上等候,光是看着就觉得麻烦,他这时回头,看向那个坐在旁边,无所事事的,被称为导演的人物。只见年轻人缩在座椅里,身子斜靠着车门。明明同事在路边又记地址又打电话,忙得不可开交,这家伙居然还能低头专心看手机,另一只手则摆弄着胸前的帽绳,绕手指。
    岸克彦实在有点忍不住了,不客气的开口,“你有事吗?”
    始终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有点吓到和讶异,把目光从手机屏幕里移开,细不可查的发出声音,“诶?”
    “你叫啥。”
    “田边……幸一。”
    “不去帮帮他吗?”岸克彦指着外边的鸭舌帽大叔。
    年轻人没回话,只是屁股在坐垫上动了动,像被教师当场点名的心虚学生。
    “再说,虽然你好像职务高点,但你这么年轻,是他的晚辈没错吧。”岸克彦问。
    “对,对不起。”年轻人这句话倒是很清晰。
    “别说什么对不起,行了,快点去帮忙。”岸克彦无奈挥挥手。
    “是。”年轻人被催着拉开车门,但刚刚一只脚伸出去,又迟钝住了,像只不可爱的傻狍子般回过头,默默问,“那,那个,帮忙具体是指?”
    “总能做点什么事吧——!”岸克彦有些忍无可忍,双手拍着方向盘。他甚至想起了自家那个整天窝在屋里啥也干不成的儿子,语气也带点烦躁,“难道你只会待着不动吗?”
    年轻人被这稍微大点的声音一呼,就立即慌慌张张的下车了。闷着头走向那边正在打电话和看图的副导演。
    年轻人姑且观察了一秒,然后试探性的想替别人接过地图册。
    “别抽别抽。”不料副导演攥着图不肯松,边看边保持和电话那头的沟通,“没,不是说你。那最近的河是沟口川可以确定么?行行行,嗯,好。”
    年轻人的举动失败了,他把手缩回来,然后慢慢的重新看向车里的大叔。脸色和眼神那怯生生的意味很明显:然后怎么办?
    岸克彦彻底无言以对,咂着嘴巴,歪过头去,懒得再看。
    “cut!”
    宏亮的声音就像神谕。
    气氛瞬间为之一变。
    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摆的年轻人顿时抬头挺胸,眼眸中的低迷消失,傻狍变雷兽。还不等他有任何动作,镜头外立即飞速闪现进一个化妆师,说是补妆环节,实则温柔的像是在给踏青出汗的男友擦脸一般。
    整张脸都皱起的司机大叔也无事发生过的笑颜下车。
    副导演的扮演者,最真实,他把嘴里叼了许久,滤嘴都咬扁的烟给终于点上了。
    “这条过了。”冲田修二作为片场最大的审核人,给出确定。
    “喔——”工作人员纷纷鼓掌。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大多都是惊讶之类的。
    众人也是工龄不浅,见多识广了的,拍戏笑场、出问题,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今天从开机到现在,居然没有怎么ng过,少数的重来,都是因为要根据实景而调整镜头。
    演员对内容的执行,本身是没有毛病的。
    可就算故事再怎么日常,但这顺利的也简直就像吃了三碗泻药,尤其是那些长镜头,顺畅丝滑的有点难以置信。
    役所宽司和其他老演员也就罢了。这个很会玩21点的小年轻居然也能不失误。
    这种老搭小的戏,普遍情况就是带孩子。没办法,实力差是存在的,后生仔们的表现大多在拉胯和及格线徘徊,得磨上好几遍才有成效。至于老戏骨会不会被小鲜肉影响,融入分段?只能说不存在,因为高手都会无实物表演,对着虚空都能嚎啕大哭,何况是对着会呼吸的木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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