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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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你老实扫地吧!我找三爷爷去了!”
  “诶,九儿,大半夜的找他干啥,也扫两笤帚,回家咱俩正好一道儿!”
  “三哥,你忙啊!”
  “你……”我不加理会三哥张明,扭头就走。唯留三哥自己在堂屋拿着笤帚蹉跎岁月。
  我找遍了前院、后院,问遍了二大爷、三大伯,但就是没见三爷爷。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了,整个村也就腚沟子那么大个地儿,他还能跑到天涯海角啊,料想三爷爷指定自己蔫溜回家,捏着酒盅,就着花生米,对酒当歌,人生立体几何的开酌了。
  三爷爷家跟祥叔家几个门口儿之隔,我奔了过去,远远的就见三爷爷家亮着灯,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啊,顺理成章打秋风,我直接冲进院子,“咣当”的推开三爷爷的门。然而……
  门被推开的一瞬,一股血腥之气奔涌而出,眼之所见,一头大黄狗委顿在地上,喉管已经被割开,地上尽是血渍,而三爷爷面前摆着两个罐子,一个罐子里装了半罐子血,无疑是大黄狗的血,另一个稍小的是三爷爷家的盐罐子。三爷爷一脸凝重,一边把盐放到血罐子里,一边用一个擀面杖在血罐子里不断搅拌。当然炕上放着桌子,桌子上也摆着酒壶酒盅。
  “三爷爷,你,你哪偷的狗?”惊异之余,我一头雾水的开口问道,三爷爷基本无视我的存在,更似并未曾发现我的到来,依旧专心的用擀面杖搅着罐子里的狗血。
  “三爷爷,你这是揍啥呢?”我用手去拉三爷爷,三爷爷一脸麻木的抬起了头,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这表情,这眼神!“爷爷”又开始装孙子。语言交流不来,我只指手画脚的又把刚才问的那两个问题问了一遍。
  三爷爷仍旧一脸萌萌哒,用手比划着让我别问,我以后会明白的。日了,都没有变身,也没人赐予他力量,可还依然用这么扯犊子的话搪塞我。愤懑之下,我指手画脚的质问他为什么现在不说,我得啥时候明白。三爷爷竟再不搭理我,只是一心一意,一脸凝重的搅着狗血。
  碰到这个整部书煮不烂的老滚刀肉,我被雷得五体投地,一屁股坐在桌边,不是玩吗,那就真的一起玩到底,看我能活,还是你寿命长。我也不再多说,端起酒壶,一边给三爷爷当监工,一边一盅一盅的喝起了小酒,三爷爷搅拌的甚是仔细,也时不时的端起他自己桌上的酒盅,并示意我也一起干了,我本早已酒虫上脑,自是兵来将挡,酒来端杯。
  我可能酒喝得急了,再加上今天累的够呛,不多时便有了几分醉意,倦意萌生,上眼皮跟眼皮轻松愉快的搞起了破鞋,索性抛下酒盅,也不再理会依旧装大象的三爷爷,拉下枕头,倒头就睡。这一觉睡的挺香,次日醒来,三爷爷早不见影子。我简单的用冷水洗了把脸便又奔到了祥叔家。
  今儿是出殡的日子,按外公的安排,下午一点多,八个抬杠的壮汉已到了位,外公一声呼喊,棺材被抬起,抱着瓦罐的祥叔将瓦罐高高举过头顶,在地上摔了个稀碎。“吉时到,起灵!”随着外公的一声大喊,正式起灵。
  走在最前头的是举着“九连灯”、“童男童女”、金库、银库的孩子,他们每人会得到十块钱的“服务费”,自然欢天喜地的。除了这几个孩子,每人的脚步都很沉重,这是送亡人的最后一路了。天依旧阴阴的,像完全湿透的海绵,不用挤,就要滴下水来,送葬队伍要绕村转了一圈,村里与死者相好对事的都会备好供果等在家门口,棺材经过时就会出来烧纸祭拜与死者最后作别,并送亡人一程,四奶奶是个苦命人,在村里人缘也好,送行的很多,每有拜祭者就会耽搁十几分钟,棺材太出村儿都下午四点多了。
  走出了村子,队伍的行进速度才稍稍快了一些。天更阴了,不觉间竟刮起了大风,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还是大顶风,每个人都感觉每往前走一步都很吃力,几乎被风吹走。队伍最前的纸扎的九莲灯、童男童女顷刻便已支离破碎,孩子手里拿的仅仅剩下了一副副秸秆架子,哎,执事都没了,可怜的四奶奶只能自个单独抹黑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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