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巡抚天下孙传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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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巡抚天下孙传庭
  
  “废润笔?你确定?”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方府内,一群聚起来的官员在听到宫内要废除润笔的消息时,瞬间变色。
  
  他们围着方从哲的长子,而长子则是如实交代。
  
  存活下来的五党官员人数不少,仅仅五品以上便有七十余名到此,而方从哲不露面的原因便是他病了,并且病得很重。
  
  不仅如此,今年入夏时,浙江便传来了消息,孙如游病危。
  
  如此看来、方从哲和孙如游这两大浙党基石若是陨落,那浙党的前途未免有些渺茫。
  
  齐楚二党已经是日薄西山,若是浙党还挑不起梁子,那事情就有些难弄了。
  
  “废除润笔银,那各级官吏吃什么?”
  
  当润笔的消息确定,一文官当即拂袖坐下,而其他人也各自牢骚不少。
  
  “又要我们治理地方,又不给截留太多银子,现在派了大理寺和兵马司、衙役官吏监察不说,还要废除润笔银……呵!”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横竖都是他们对,就让齐王府来管天下好了,我们不分钱,底下的百万胥吏要不要分钱?让齐王府自己对付去!”
  
  官员闹腾,诸党魁首脸色也都有些难看。
  
  润笔银、截留……官员们吃的就是这两样。
  
  眼下截留强制规定为一成,还要把润笔银废了。
  
  户部再点清一下官员诸如柴薪、炭银等各种福利,那他们用来遮羞的裤衩子可就真的被朱由检给扒了。
  
  “如今之计,还是要看看阁老的意思……”
  
  尽管方从哲已经致仕,但姚宗文等人还是希望方从哲再挺一挺,说不定还有复起的机会。
  
  他们这群人看不清楚局势,倒也让五党有种后继无人的感觉。
  
  倒是这个时候,脚步声响起,方从哲的二子从院门走出,官员们也一下子围了过去。
  
  “父亲让姚都给事中、施侍郎进院商议……”
  
  “好!”听到方从哲二子的话,姚宗文当即应下,随后转头看向了自己身后人。
  
  这人年纪比姚宗文还要大,也算是浙党之中的老人了,加上其明万历三十五年丁未科会试第一名,廷试一甲第二名的榜眼身份,如今更是坐到了礼部侍郎的官职。
  
  这人也是浙党眼下的中流砥柱,施凤来……
  
  “二位请……”
  
  方从哲二子为他们带路,在他的引路下,二人在方府内绕绕走走,终于在一炷香后抵达了方从哲的卧房,并见到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方从哲。
  
  “阁老!”
  
  见到方从哲,二人便激动的跪在床边,而方从哲听到二人的消息,也断断续续的用那虚弱声音回应道:
  
  “齐王……齐王不好相与,若是……若是他与万岁感情不变,时当蛰伏…以待天时…”
  
  “阁老放心,我们已经安排好了,许多燕山官员都收了我们的银子,只是眼下我们还身处阉党之中,若是……”
  
  姚宗文着急的说出了一切,毕竟眼下方从哲的模样,似乎已经在弥留之际。
  
  “寻个机会……退出去……别再聚以乡党,散开……让他朱由检找不到……”
  
  “散开?!”
  
  方从哲似乎是死前的回光返照,让姚宗文等人想到了朱由检一直以来对付他们,不就是靠挑拨离间来区分哪些人是哪个党吗?
  
  如果他们真的如方从哲所说的一样,直接化整为零,散落到无党官员里面,那朱由检还能有针对性的打击任意一党吗?
  
  “燕山盘子太大……掺些沙子……他看不到的……”方从哲忽的呼吸困难了起来,而姚宗文见状更是着急道:
  
  “眼下朱由检要废润笔,还要卡着截留,下面的人要吃饭,如果不让贪,下面的人怎么办?贪了又给了朱由检把柄。”
  
  “下面官员没银子,使唤不动差役,他又要换人……”
  
  “这事情不要你为难……让他为难……他自己要解决燕山官员的吃饭问题……”方从哲忽然来了力气,较为完整的说了这句话。
  
  末了他看向了施凤来,又看了一眼姚宗文道:
  
  “不可急,急则生变!”话音落下,方从哲便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众人吓了一跳,伸出手探了探,发现还有鼻息后才松了一口气。
  
  姚宗文和施凤来对着方从哲作揖行礼,随后退了出去,在下人带领下回到了前院,并驱散了诸党的大部分人,只留下了其他四党中能做主的。
  
  好不容易众人坐下,姚宗文就忍不住摊牌了:
  
  “阁老的意思是,先化整为零……”
  
  “化整为零倒是容易,但重新聚起来可就难了,谁又能知道,后面人会不会给出更好的手段?”汤宾尹回应,那口中所谓手段便是利益罢了。
  
  “不化,没了阁老他们撑场面,迟早要被朱由检一窝端。”
  
  顾天峻倒是看得清楚,并且提醒道:“事情不可争,若要争,便看看南北榜案。”
  
  “眼下蛰伏,不过也就委屈个十几年,他朱由检再厉害,总不能等太子长大了,还继续监国吧?”
  
  “到时候即便万岁愿意,也得看看太子愿不愿意。”
  
  “可眼下万岁在为太子铺路。”姚宗文担心开口,而施凤来则是道:
  
  “铺路又如何?亲生父子间尚有因为权力而产生间隙的,更何况叔侄?”
  
  “他朱由检要推官学,就让他推便是了,推了之后,也是给我们一条活路。”
  
  “下面的人走科举走不通,也能走走恩科。”
  
  施凤来的话说的倒好听,但在座的所有人,又有谁愿意老老实实的匍匐在朱由检脚下几十载呢?
  
  他们都年龄大了,真要匍匐,这份苦他们是受不了的。
  
  这么一想,他们也就想通了,为什么亓诗教、方从哲、孙如游、朱国祚和沈潅、官应震等人都致仕,合着是不愿意舔着老脸当差。
  
  “不管你们怎么弄,总之明日我就上辞疏!”
  
  汤宾尹一想通,当即便也要暂时退出官场,而顾天峻也道:
  
  “苏湖常松四府的人受了朝廷的恩惠,而四府的县衙又都是朱由检的人,眼下事情难为,我也准备退下了。”
  
  一时间,浙宣昆三党中,有两党魁首都要退下,这让姚宗文和施凤来有些脸色不好看。
  
  只是不等他们说话,齐楚两党魁首也跟着要致仕,显然是想到了润笔银被废后,下面的事情比较难办。
  
  方从哲口中的所谓化整为零,实际上是让他们都退下去,别把事情烂在自己手里。
  
  下面的人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不满,这种时候早点把手里的鼓传下去,尚且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若是贪恋权势,恐怕……
  
  “击鼓传花……事情谁都不管,难不成就因为一个润笔银,五党便废了不成?”
  
  姚宗文表示不满,而施凤来看着他的模样,眼神闪烁,过了片刻也附和道:
  
  “还是得留些人在朝堂,日后复起也方便些。”
  
  “我等以二位马首是瞻……”见有人愿意接鼓,汤宾尹等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这么一来、所谓五党就不存在了,只剩下了一个浙党独撑大局。
  
  不过这浙党的权势,却都快比得上沈一贯执政时期了。
  
  “先把我们从阉党摘除,怂恿着魏忠贤和朱由检做过一场。”
  
  姚宗文想的很好,施凤来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以魏忠贤的胆子,朱由检说话重些他都双腿发软,正面起了冲突,他怕是不敢。”
  
  “不敢也得看权势,他魏忠贤总不能舍了阉党独活吧?”姚宗文道:
  
  “事情我来办,你尽管放心……”
  
  说罢、姚宗文起身准备离开方府,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跟随离开了。
  
  当天夜里,方从哲这位担任了八年内阁首辅的“独相”寿终正寝,而朱由校得知后,虽然不喜他,但碍于情面还是追赠太傅,授谥号文端。
  
  几日后,孙如游也因海水倒灌浙江的事情染了风寒,病死于余姚家中。
  
  时隔九年,与朱由检明争暗斗的这两人还是没能熬过朱由检,而朱由检得知这两份消息的时候,也忍不住的有些高兴。
  
  安抚了百姓,他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南下前往了西安府,面见了秦藩的众人后,才在西安府继续稳定陕西局势。
  
  顾秉谦率先回了京城,而孙传庭则是跟朱由检前往了西安。
  
  方从哲两人身死的消息传来时,关中依旧滴雨未下,西安府衙门后院中的孙传庭则是身着道袍,对坐在上位的朱由检说道:
  
  “这二人病死,想来会打击到不少五党官员的信心。”
  
  “打击又如何?不打击又如何?时局摆在眼前,容他们不得不低头。”朱由检倒是胜券在握。
  
  从文官没有了兵权,九边被他收拾的天启四年开始,他就从党争转变为了治贪腐。
  
  大旱之下,不管哪一党哪一派,只要能听话,能保民,便是大明朝可用之贤臣。
  
  朱由检抬头看了一眼庭院,哪怕来到了关中平原,哪怕在这府衙之中,庭院依旧一片枯黄。
  
  一抹绿色看不见,道路尽是掘菜人……
  
  “关中和汉中的西红柿都成熟了吗?”
  
  朱由检放下了两份情报,他询问的不是孙传庭,而是布政使的朱童蒙。
  
  尽管陕西民变的事情爆发,朱由检依旧没有处置朱童蒙,因为他知道朱童蒙对于陕北的事情管不了,也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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