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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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这雨得下到啥时候去,再这么下下去,就是天晴了,地也没法铲呀!”
  
      王佩早上穿雨衣到屯子前面的自家地里摸了一筐带泥的新土豆,洗干净了正往大锅里放呢,晚上吃呼土豆,一边做饭一边跟烧火的谭守林念叨。
  
      “谁知道了,你瞅瞅这天儿,哪有晴的意思呀?”谭守林愁眉不展。
  
      什么时候能停?快了,7月初雨就会停,可接下来,会有更大的暴雨光临这个地方,连续下十几天,停上三两天,再继续下,一直到8月底,才能彻底停下来。
  
      坐在自家外屋门槛子上无语望天的谭笑,耳听爸妈的谈话,心里只觉得慌得不行。
  
      1998年,黑龙江省发生历史性特大洪水,截止8月22日,松花江干流最高水位达到150年以来的新高。
  
      这样重大的事件,自己竟然完全忘记了,看来真的是日子过得舒坦,连仅存的危机意识都丢了。如果早在开春之前就想起来,说什么也不会让爸妈种这么老些地。
  
      接下来的日子,与谭笑记忆中发生的事情完全一致,整个夏天,中国南北方爆发了大规模的洪灾,电视机里,天天说的都是某某省告急、某某河水位超出历史记录、某某人民子弟兵奔扑前线解救被洪水围困的百姓。
  
      岌岌可危的房屋只剩一座屋顶、居住了几百年的村落一夜之间变成荒芜的水摊、生命和财产,在洪水面前,变得渺小而卑微。
  
      电视里,是灰蒙蒙的汹涌水面、屋外,是泥泞的寸步难行的乡村,穿着雨衣站在自家四轮车的车斗里,放眼放去,除了翠绿就是灰色的水面。
  
      那水,一点也不通透,就如,头顶混沌的天一样。
  
      谭叙已经被禁止出院门了,前几天江家屯有个十二岁的孩子在自家屋后的水渠中摸鱼,被上流的水头给冲倒下,顺着壕沟往下滚,脑袋撞到沟里的石头上,等家人找到的时候,男孩身子已经硬了。
  
      与江家屯相比,长安七队更不安全,村东头和南头,各有一方池塘,天旱的时候还有半米来深呢,更不要这天天下雨的汛期。
  
      因此王佩给谭叙下了死命令,除了上厕所,一步也不能往院子外走,要是被她发现,先打折了他的腿,养个瘫子儿子也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强。
  
      水大,两方池塘已经决口几次,池塘里的大小鱼躲藏在附近的草甸子、水洼当中,王大军每天跟几个孩子出去摸鱼,收获颇丰,谭叙馋的手心发痒,却只有叹气的份,就他妈那个狠厉劲儿,打折了不至于,屁股开花绝对有可能。
  
      “这瞎眼的老天爷,还下个没完没了啦!你说老林太太说的是真的不?”
  
      雨大,菜园子里的菜都烂了,王佩顶着雨衣在豆角架下钻了半个小时,身子湿漉漉地摘回来一筐名叫八月绿的豆角。此时正坐在屋地切豆角丝。
  
      “啥真的呀,忽悠人呗!她说的要是管用,这雨还不早就停了。”
  
      谭守林坐在一旁磨锄头,下雨天没事干,担心地里的庄稼,连串门的心思都没有,一天到晚磨锄头,只等着天晴了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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